内阁办公室，大门紧闭。

室内，杨廷和、梁储、蒋冕、毛纪，内阁四大员神情凝重，眉头紧锁。

杨廷和看着比他大八岁的梁储，叹了一口气。他和梁储是同年，都是成化十四年（1478）戊戌科的进士，屈指数来，两人同朝为官已经四十三年了。当年，梁储会试考了第一名。殿试的时候，状元却是五十四岁的江西泰和人曾彦，探花是曾追。这两人，一个是曾鹤龄的堂侄子，一个是曾鹤龄的孙子。曾鹤龄是永乐十九年（1421）的状元。江西泰和曾氏家族真是人才辈出。梁储获得了二甲第一名，而杨廷和只考了个三甲第一百二十五名。这对十二岁即中举，名满天下的杨廷和来说，是个不小的挫折。

他知道梁储向来老成持重，但要说出主意干大事，还是指望不上。尤其是前几年，梁储那不争气的儿子在广东老家给惹了大祸，杀了好多人，官司告到北京来，梁储出面找了很多关系，朱厚照也给了梁储一个面子，只判了他儿子一个充军了事。这件事之后，梁储愈发“韬光养晦”了，不肯轻易评论朝政。

蒋冕和毛纪呢，他俩同岁，今年都五十八岁了，又都是成化二十三年（1487）丁未科的进士。这一科也是人才辈出。状元费宏，是个了不得的青年才俊，十九岁就中了状元。十年前入阁，与杨廷和一起辅佐朱厚照。后来因为宁王朱宸濠事件受到各种攻讦，被迫回家养老。那年蒋冕考了二甲第十一名，毛纪考了三甲第一百四十六名。同榜的还有蒋冕的哥哥蒋昇，后来担任兵部尚书、吏部尚书的陆完，还有石珤和石玠兄弟二人，他们分别担任过礼部尚书、户部尚书。

“维之、敬之，你们二人说说看，该怎么做？江彬手握重兵，稍一不慎，可能就引起动乱和谋逆之事。”杨廷和望着毛纪和蒋冕。

毛纪是典型的山东人，一张“忧国忧民”的脸，不苟言笑。他站起来，慷慨陈词：“自正德七年江彬入宫，就不断唆使皇帝出征。他为了加强自己在京城的实力，也为了讨好好武的皇上，就打着练兵的名义，鼓动皇上互换边军和京军。在大内和京城练兵，搞得鸡犬不宁。统领神威营、奋武营，建皇店酒肆，作为边军驻地，整个北京城的军队都在他的掌控之下，危及江山社稷，此等贼子，实为心腹大患，需尽快动手。”

蒋冕说：“现在是国家非常时期，应该尽快让我们的人守住皇城四门、京城九门及南北要害之地，让边军回到原来的边镇去，刚才维之说的神威营、奋武营，皇店操练点等，都要控制住，这样才能保证京城的稳定。”

“两位说得好，也要把滞留在京师的各国贡使遣送回国，罢遣豹房服侍之人、僧人、教坊乐人、四方进献之人等，还要把正在进行的各种大工程停下来，爱惜民力，把大局给稳下来。”杨廷和附和道。

梁储问道：“那如何铲除江彬呢？”

“关键在魏彬身上。”杨廷和说。

魏彬？梁储、蒋冕、毛纪三人都有些不解。魏彬可是埋藏的很深的大太监，他和刘瑾都是皇帝信任的“八虎”之一。刘瑾倒台后，他成了最大的受益者，接替刘瑾成了司礼监太监。他也见风使舵，和江彬结为亲家。像魏彬这样的人，怎么可能帮助我们除掉江彬呢？

杨廷和似乎胸有成竹，说道：“现在形势完全不同了，魏彬是个聪明人，最擅长保护自己。就现在的形势看，他应该知道怎么做。我们要去宫里，当面说服魏彬，然后请太后下懿旨，让江彬到宫里来。只要把他引到宫里，就好办了。”

事关整个江山社稷，杨廷和四人哪敢掉以轻心。只有商量出周密的行动计划后，方可行动。内阁办公室里，又是一阵窃窃私语声。

三月的清晨，微熹初起，庭院里的鸟儿开始鸣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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